【鸣佐】透明人间

*佐助中心一发完,原作向(吧

*听着歌放飞自我的不知所云意识流……通篇废话没有逻辑((

*莫名其妙脑洞,谨慎食用


 透明人间

 

*

 

  宇智波佐助一个人行走在路上。

  这句话的本身没有问题,或者说没有太大问题,如果不是周围的一切都被黑白的颜色包围的话,他会以为自己可能是走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

  实际上现在他连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止这个,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有过漫长的、却又好像是一瞬的恍惚,这里看不到任何东西,除了黑白分明的路,毫无起伏的远远延伸过去,而他花了两秒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然后花了二十秒也没能想起这是哪里。

  与其说他想不起记忆里有没有这么个地方,倒不如说他现在几乎什么都想不起,就像是写着“宇智波佐助”名字的纸盒,他把它拿起来倒了倒,却只能看到年月下剥落的纸屑。

  于是他迈开脚步往前走,在一片空白之中踏上了路。

  

*

 

  这条路是漫长的,现在他只能这么想。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切都光秃秃的让他无法可想,整个世界都是歪歪斜斜的方块组成,像是用幼稚手法拼接的图纸,分不清白天黑夜。

  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佐助想,如果低头看看自己说不定也是由黑白的纸片拼接的,怀着这种有些荒唐的想法他低头看看自己,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透过本该是自己的地方看到了刚刚走过的路,黑色的地面上没有脚印,什么都没有。

  但这并没有困扰他,也仍旧没有停下向前的步伐。

  他在这里,他在向前走,宇智波佐助能深刻的感知到这一切,即使没有人看得到,即使他看不到任何人,他还是能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迷茫的理由。  

  只是漫无目的的走下去终归不是什么办法,没有目的地的旅程在这个无法感知到任何的地方显得枯燥而乏味,尽管他意外的发现自己早已适应,但道路总是需要一个目标的。

  要去干什么呢?

  空空如也的脑海什么都没有,他像一个不甘死亡的溺水者在其中奋力的抓取着,哪怕明明一个水滴都触碰不到。就像孩童肆意搅乱的河川,他在里面只能看到破碎而模糊的倒影,如同黑色的碎块洒落在白纸之上。

  然后他恍惚觉得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随着他在地面上踏上的每一步在眼前凝聚成一点,它没有落下来。

  那并不是略微沉重的小小石块,也不是缓缓落地的轻薄叶片——它就那样停留在空中,扑闪着细小的翅膀,佐助猜想那大概是蝴蝶,只是他记不清有没有这样白的颜色。

  他伸手抓住了它,感受到名为暖的气息在身躯扩散。

  片段像是画笔,轻描淡写的勾勒起来。佐助眨了眨眼睛,再松开手,已经没有蝴蝶的踪迹,他惊讶的发现终于可以看到自己,那个明显属于孩童的小小手心在视野中不真实的握了握,跟刚刚蝴蝶的颜色一模一样。

  佐助没有动,好像觉得下一秒,这只手会被什么人握住。 

  只是站立了许久,也没有这么一幕的到来。

  眼前的黑白世界剧烈的晃动着,他飞快的向前奔跑起来,还有些晃晃悠悠的站不稳,和之前稳定的行走完全不同,不过佐助本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飞快的向前跑着,在没有时间和声音的世界喊着那个词。

  哥哥。

  他想起来那个从出生起就陪伴在他左右的兄长,自己记事起就慢慢充斥于整个世界中的兄长,那个最近因为上学陪伴自己的时间大大减少的兄长。

  现在应该回来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哪里的情况,宇智波佐助抿了抿嘴笑了起来,不赶快回去是不行的,再过一会妈妈或许就要逼哥哥写作业,捉迷藏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明明是用着奔跑的力气,却好像姗姗学步的孩童迈出摇摇晃晃的步伐,扑向面前转身对他张开双臂人的怀抱。

  然而就如同刚刚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然一个人在路上跑着。

 

*

 

  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如果有声音大概能听到自己大喘气的声音,佐助完全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路,反正这条道路就像永无止境一向指向了前方。

  但他停下来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小小的孩童有些忧虑起来,或许是快到晚饭时间了,他这么想,严厉的父亲大概已经在餐桌旁做好,母亲在旁边忙忙碌碌,偶尔抬手拨一下扰乱视线的长发。

  他喜欢这种时候,一直都喜欢,就算那天是不喜欢的食物也只会抱怨两句然后老老实实的夹进碗里来,鼬看着他的脸总会开始笑,然后趁母亲不注意悄悄从自己碗里夹走几个,只是不会太多,对于不许挑食的教育他们总是同一战线。

  父亲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在这种小事上太过关注,只是坐在那里就很好,佐助觉得那就很好。

  他们都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即使是不喜欢的食物也无法扰乱他的心思。

  只是回忆停留在了那之后的时刻,他现在反而忧虑起来,倒不是因为赶不上晚饭,也不是因为自己还在未知的地方。

  哥哥和父亲最近的关系似乎不大融洽。

  佐助从跑改成了走,在道路上轻轻踏着步子。头顶象征着天空的白色剪纸在移动着,衔接而后的黑色方块出现在边边角角。

  即使不明白,孩子对这种氛围总是极其敏感的,从学校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也多少有了自己的心思,对他来说错综复杂,却又简单明了。

  他听不懂那关于“一族”的对话,也不懂一直借走哥哥但最后都会给他带来赔偿的止水为什么“自杀”,但他能微妙的感觉到空气中的涌动,这一点在家里更甚。

  还会在饭桌上询问学校情况的父亲眉头越来越深,期待着他发言的佐助却在这种场合感受到了别样的情绪,就好像他在练习投掷手里剑前沉默的几秒,短暂又漫长。

  要怎么办才好。

  佐助有些苦恼低下了头,却还是不停步的向着前,他伸出手看看自己与这个世界风格截然不同的手,用力捏了捏,想留住刚刚蝴蝶带给他的暖意。

  那像是每次哥哥背着他回家时,环绕着对方的脖颈,感受到对方动脉的温度。

  留住什么,对于孩子来说总是很困难的事情。

  长大就能明白了吧,变强就能做到了吧。宇智波佐助停了下来,未可知的东西总是在未来,可能性也是,而自己无法抓住可就糟糕了,就像刚刚的蝴蝶。

  他想要见到哥哥,他想要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他想要哥哥和父亲之间和好如初。

  愿望总是很多,但孩童坚信自己的未来和时间还很漫长,就像这条没有止境的剪纸道路一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家,晚饭真的要开始了。

  然后他握紧了拳头,又开始向前奔跑起来。

 

*

 

  他第二次停了下来。

  这次路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即便是在这样的空间也能够感知得到,或许是他的步伐变得宽广,这没法说得清楚。

  宇智波佐助站在那里,旁边没有一草一木,头顶地方的颜色已经完全过渡到黑色,像是成片成片展翅的乌鸦覆盖了全部。

  他开始颤抖,就好像置身与山河冰川。周身层次的剪纸好像快要融化,又慢慢的契合起来,比起之前的稚嫩终于像是一个世界的样子,只是依然那样棱角分明的用颜色切割着全部。

  这次让他停下的不是忧虑,甚至也不是一只蝴蝶,而且停留在胸前的黑色碎片。

  那个剪影看起来深沉而凌厉,佐助眨了眨眼睛觉得无比熟悉,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样东西就飞快的给出了他答案。

  尖锐的黑色碎片直直的没入他无法看见的胸膛,他能看到有红色飞快的浸染出了不算宽阔的色块。

  疼痛的感觉遍布全身,就像刚刚的暖意一样来的迅猛,只是前者从来都能数倍的放大人的感官,少年颤抖着几乎跪倒在地。

  不只是胸膛蔓延开肉眼可见的红色,仿佛周身的世界都环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那里充斥了加上红色的三种颜色相互交替着,他不想睁开眼睛,但光线依然刺入了单薄的眼皮。

  佐助向前艰难的挪动了两步,而后又停了下来。

  并非屈服于疼痛,而是他突然想起来,随着融化在胸口的黑色刀刃,散发向四肢百骸的触感,他想了起来。

  想起来他已经没有可回去的地方了。

  遍地都是红色,他不知道那是来自自己还是哪里,而他确实感觉到疼痛,就像空旷的纸盒中砸入一个难以承受的石块,能看到脆弱的纸片折成快要破损的形状。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他还无法移动的巨大石块压住了他的周身,伸手也拉不住那个为自己所爱的兄长的衣角。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痛苦,憎恨,悲伤。最不想回忆起来的画面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更加深刻,他站立在那里看到许多人倒下的影子,刺鼻的味道堵住了呼吸,放下刀的兄长回头看向他。

  前一秒还怀揣着想要留下什么的孩童,在下一刻流失了指缝所有的白砂。

  失去总是一件快速而无法阻挡的事情。

  如果能听到声音大概是竭尽全力的声响,可是无法发出声音的地方徒留少年一个人抱着彼时还不算宽广的肩膀兀自颤抖,张的嘴像是岸上缺氧的鱼,他看到那些画面尖锐如刀片从脑海和世界飞快的划过,所到之处留下黑色的血来。

  干枯的嗓音并不能唤出什么,没入胸口的黑色刀刃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漩涡,不断缩小缩小着,最后变为一簇细小而强烈的火焰,跃动在他浸染红色的胸腔。

  白色的蝴蝶被刀锋斩为两半,轻轻地落在遍布红色的木质地板之上。

  佐助终于跪了下来,失去了全部前行的力气。

 

*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道路的中央,四周没有了任何红色蔓延的痕迹,黑白的世界没有因为他的倒下而停止,依然有序而混乱的移动着,只是多了些别的东西。

  就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梦境,但是胸口多出的颜色和佐助自身都知道那是怎样一回事。

  胸口的微弱火焰依旧不灭,他试图伸手去碰一碰那存于自己的东西,却在指尖停留在周围的时候被吞吐的火舌灼伤。

  就好像是无法摘除无法触碰的东西,用着会伤害自身的热度在吞没胸腔和指尖,因为能够感受到疼痛,这一定是无比重要的东西,他想。

  周围的空间在佐助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光秃的白色地面突兀的生出孤零零的花朵来,像是小孩子手绘上去的线条还在轻轻抖动着。头顶白色的色块中多出的图画似乎也是孩子的杰作,粗糙的蜡笔由一点画出一个漩涡的形状,旁边发散出的短短线条规律的转动着——大概是个太阳。

  或许这一切是个幻术,佐助突然想到,这一刻头脑突然清晰了起来,他很疑惑为什么之前自己没有想到这点。

  少年回想起课堂上的内容,试着用各种解除幻术的方法,却意外地发现不止写轮眼,身上的查克拉也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没有踪影。

  他皱了皱眉,无能为力的感觉不耐又有些沮丧,记忆里的另一个办法是由同伴打乱查克拉来解除,那个吊车尾不要让他等太久就好。

  虽然对于怎么来到这里还是全无印象,他甚至都记不起究竟是个怎样的任务让他落到这步田地,不过那没有关系。

  大概是某个任务,最近在那个家伙的吵闹之下终于开始接起了实战相关的任务,虽然与之俱来的是相对应的危险,不过在挑战难度从来都是少年们乐于面对的事情。

  佐助又开始向前走,他厌恶没有意义的等待,其他人或许是陷入苦战或许是同样在幻术里,他不得而知,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没有留在原地的理由。

  可不能比那个吊车尾还慢,少年这样想着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感受到明明只是画笔构成的太阳所带来的一点点光亮打在身上。

  这条路还是无比的漫长,同之前相比除了旁边星星点点的装饰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是黑与白,分明的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不过这一路比刚刚好上了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名出现的稚嫩太阳让他更有了些实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概能猜测现在的状况和脱出可能性让他稍稍安定一点。

  于是他继续向前行,道路仿佛变得宽阔了,像是能够并肩几人同行的大小,他对改变看在眼里却不置一词,头顶的太阳带着天空的白色慢慢攀爬上另一只还视不可见的手臂。

  总算能够感受到其他,大概是托了这些突然出现的画笔图案的福,除却阳光还有轻微的风,不过这大概是想象,但是看到摇曳的植物总是会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好像风携卷着暖意真的迎面而来。

  即便是佐助也得承认这不算是什么坏事。

  只是胸口的火苗却没那么喜欢这一切,它突然扭曲起来像是要挣脱什么的束缚,佐助猜想那个束缚可能是自己可能又不是,脉动一般的黑色线条开始在依然鲜红的胸腔蔓延,少年这才发现白色未能浸染红色一丝一毫,它们依然在那里,提醒着他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两种颜色。

  灼伤的疼痛没有那么剧烈,火焰大概是他现在的心脏,一次一次轻微的跳动让火舌舔过周身与驱壳,随着每一点滴的生命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

  他突然发现阳光的温度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

 

  道路又变狭窄了。

  佐助没有专门去对比或是止步去看,一路行来这点事情好像是自我情报一般飞快的涌入了脑海,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影响。

  一个人的距离总是足够的。

  头顶粗糙的太阳似乎被橡皮擦擦过了颜色有些淡的透明下去,完美与白色天空边缘契合着的黑色,像是下一场戏剧的幕布慢腾腾的挪上了天空。

  太慢了。佐助突然下意识的这么想,然后加快了脚步。

  少年越走越快,几乎下意识的成了奔跑的姿势,在这个世界的夜晚又一次降临前在一个人的道路上奔跑着。

  这种急躁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呢?

  可能是某种直觉,大概现在外面的战况进行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但他依然在这里浪费时间,又大概是其他,他现在还说不出来,只能怀着这样的情绪向前奔跑着。

  旁边本该是植物剪纸的地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长而扭曲的线条,好像未能成形和完成的画作被强行留在了纸张空白的地方。

  这个该死的幻术怎么还没有解除,他咬了咬牙向前跑着,耳畔仿佛能听到呼啸的风,还有后面有什么在呼唤他名字的声音。

  这都是假的,他想,假的,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他跑的很快,整个视野都有些模糊不清起来,胸口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与线条共鸣的脉动侵占了他整个胸膛,向着白色的部分蔓延而去。

  是那样的快,快到他感知到有什么就要触碰到他的手臂时也没有停下,快到他不知道是在追逐还是在甩开,或者两者都有。

  快到他不再想停下来。

  一切景物都在急速的倒退着,很快被少年抛之脑后,天空已然完成了交接,黑色的圆弧覆盖了整个空间的一半。

  有什么在呼喊他,就像现在的他一样焦急却又不知所措,那样的声音让那火焰无法稳定,仿佛以他身躯为战场的战争从中心撕裂着,为什么这个幻术没有尽头,他想。

  明明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旁边扭曲的黑色线条缓缓地重合起来,像是一条条扭曲重叠着的蛇,向着路的中央攀爬过去。

  他突然向前摔了下去。

  不是什么很狼狈的姿态,只是一个半跪的姿势,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他就那样停了下来,脑海中充斥的杂乱线条好像被慢慢的剥清,露出支撑着纸盒的另一角来。

  刚刚被他甩开,却依然执着着呼唤的声音已经到达了耳畔,却好像又很遥远的对他大喊着,嘶吼着,然后在世界的剧烈晃动中向他伸出手。

  是无法碰到我的,佐助想,那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他能感受到,这种痛苦一定拥有着无法比拟的穿透力,像是某种阻挡不能的招式,不然为什么他此刻也能感受到那样的痛苦。

  然而那个声音还是触碰到了他,即使就像蜻蜓点水,即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好像有雨水打落在地上的声音,接触到他的身体感到寒冷的意味来,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这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扭动的蛇,除了交替的黑白,除了他。

  但凉意依然丝丝嵌入感官,黑色的火焰在其中并未熄灭而是越发旺盛起来。

  佐助半跪在地上盯着视线的前方,好像那里有些什么,但那里只有漆黑的、向前延伸的路。

  扭动的蛇攀附上他没有颜色的腿,黑色的墨汁飞快的包裹着,好像吞噬着猎物的巨蟒轻轻地吐着信子,少年却浑然不觉的姿态,依旧死死的看着什么。

  幻术怎么会解除呢?

  他想起了终结之谷落下的雨和水潭,汗水——或许还有其他,混合在一起,四处都是那样让人感到冰冷的流动,而那个吊车尾早就被他留在了那里,又怎么能与他一起解除这个幻术呢?

  一切声音早已消失不见,他沉默了许久,然后以一种可以成为狼狈的姿势站了起来,明明摔的并不严重,少年却像是抽取了全身大多的力气,浸染成黑色的双足在同样颜色的道路上艰难的移动着,好像行走在雨水中的泥泞。

  他就那样一个人慢慢走着,不再奔跑,就那样、不曾回头向前走着。

  黑色的足迹留在黑色的道路里,如同没人行过一样。

 

*

 

  佐助再一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又走出了很远了。

  让他能这样判断的只有在这个空间里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时间,他很清醒,而且在走过刚刚那一段之后愈发的清醒了起来,只是“很远”对于这里并没有什么意义,依然在前方有着更远的路。

  实在是一个很麻烦的幻术,他皱了皱眉头,想起了那些分散而去,帮助自己找寻着晓信息的同伴。想必自己是在取得关于鼬的情报时着了谁的道。

  前面那一程上短暂静默下去的声音又一次执拗的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了起来,他却已经不再会感受到那样的痛苦了,可能是已经习惯了适应了,也可能是将它装入盒子掩盖上厚厚的土。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最后的记忆依然是那样模糊不清的状态,不过现在只能自己走出去这点倒是毋庸置疑,他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许多年前那样虚假又真实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他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尽管现在还身处不知是为何会出现的幻术空间里,不过这不影响他持续的前行。

  没有目的的道路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到,拥有着目的地的漫漫长路再过曲折也终将可以抵达。

  宇智波佐助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他像一个盯住猎物可以沉着下来的野兽,不再是那个慌张的冲向前的少年,他隐与草丛隐于山石,又在登于高处露出年轻气盛的睥睨姿态。

  面前的道路已经没有初始那样的平缓了,这也正是他走出很久的证明,忽高忽低的地势就像是在为难这唯一的行者,而那人却没有露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这些是必经之路。

  不逃避直线向前,无论是他本人的选择还是这里给他的选择都是一样,一步一步都如履平地,他抬头看向前方,心中竟是一片清明。

  他意识到他就要到了。

  突然扭曲的出现在他前方的人影让少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与之前的一切出现的一样突兀,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特色。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奔跑也没有加快步伐,越是走向目的地就越发冷静下来,佐助仿佛能看到前方参杂着黑色和红色的兄长与记忆里画面合拢又分散,他朝那里走着,却没看到那之后还有漫长的路。

  就好像只能看到那里一样,少年踏行在不断缩短的“最终复仇路途”上,他的眼睛停留在了那里。胸膛里跳跃而起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一刹那遍布了全身,足以烧毁任何的、属于他的火焰包裹了全身,像是扬起的黑色披风。

  他站定在那个黑色的影子跟前,向着那人伸出手去。

  只是这与之前轻轻抓住蝴蝶的力道完全不同,覆盖上手臂的火焰如同蛇一般扭曲着向前形成刀刃,以一种倾尽全力的姿态停留在那里。

  少年正要伸手将刀刃递向前方,那个已经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但仍旧是高大的身影却比他更快的伸出了手,轻轻握在烧灼一切的刀刃之上。

  佐助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随着那个动作整个世界都剧烈的抖动了起来,这让他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免落入了许久之前的惊慌里,地板和道路都在视野之中陷落下去,强烈的落差感让他感到一种几乎难以站立的虚脱。

  他能有什么办法。

  分明过了许多年却还是一样的痛苦起来,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个陷落。

  没有任何办法,整个世界好像被扭曲成一团的纸球,大概是恶劣的习作被旁人毁掉的一瞬间,他听到属于自己的纸盒被撕裂的声音,剧烈的响声在这个空间清晰可闻。

  相互混杂着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脑海,残缺的画面互相拼接着让他意识到一切,他能看到闪烁的烛光,鲜红的眼睛,还有谁倒下的身影。

  剧烈的痛苦像是要撕裂整个驱壳,黑白的空间以他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全部都集中于少年的身上,他又一次颤抖起来,却因为黑焰连自己都无法触碰,一切都在两个颜色间互相交错,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要一起被扭曲在其间。

  这实在太疼了,他挣扎着,连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情,只是整个世界都破损的地方又能挣扎去哪里?他又一次跌倒在前行的道路上,听着身后从未消失的呼唤由远及近,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鼬倒下了,他记起来,鼬死了。

  路结束了吗?

  不,没有,他又一次挣扎起来,满载的记忆尖锐的割开脑海,无论哪一次听到都是一样的疼痛,他试图站起来却又跌倒,然后又手脚并用的支撑起身躯。

  那个自称为斑的男人问他要怎么做,地上不知何时生长而出的黑色荆棘肆意刺穿他狼狈的身躯他却浑然不觉,还不是倒下的时候,他对自己说,还不是时候。

  沾染上颜色的驱壳被荆棘划伤,就像是储满颜料的罐子被摔碎了瓶盖,各种不同的颜色以他为画纸蔓延出来,白黑的手足,鲜红的胸膛,以“宇智波佐助”为载体融到了一起。

  只是他本人注意不到这个改变,混合于胸口火焰的颜色赋予了他新的情绪,伴随着它而降下的液体跌落在黑色的路途上,什么颜色也没有。

  复仇……这团火焰并未改变,只是扭曲的变幻了自己的形状。

  佐助抬起头,直视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道路,再一次踏上了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步伐。

 

*

 

  之后的路程漫长而艰难,他只知道自己再往前走。

  四周的世界终于褪去了之前的幼稚与生涩,随着他走下的每一步显得生动起来。道路旁无声裂开的地面形成断壁和飘扬的碎石,撕裂开的天空和远方落下的黑色巨石。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个黑白的世界在破碎着,还有许多倒在地上的影子,他不去看它们,三种色彩都已经从他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单一的灰色,行走在世界之间。

  支离破碎的空间让他的路也没那么平坦了,每踏出几步就有突兀而来的巨石拦去道路,不过这影响不了什么,他意识到力量在慢慢回来,不是查克拉,而是其他的什么,他仍在幻术里。

  有什么扭曲的形状在少年的周围成形,开合着黑白相间的嘴吐出不可能发出声音的话语,他视而不见,整个世界在缄默中坍塌着,那些被巨石砸碎的黑色怪物又不断的成形,呈波浪的形状在路的两旁涌动着,不曾上前。

  佐助继续向前走着。

  新的灰色是拥护包裹着他最坚实的铠甲,飞溅而开的黑色碎石无法伤害他一分一毫,就好像一座移动而高耸的塔楼,挥舞着锋利刀具的巨人,伤痕累累而线条硬朗的雄鹰。

  他的尖锐是一把剑,直指向道路的前方,将要刺穿世界最薄弱的外壳。

  道路狭窄的容不下其他,佐助也不担心会有其他的东西攀爬上他的道路——它们避之不及,这条黑色的道路在天地之间延伸,与之前相比显得那样脆弱,而行之于上的人却比之前更加坚定。

  行走间留给他的时间很多,足够他想起很多事情。最开始那个空空如也的、写着“宇智波佐助”的纸盒已经看不出最初的外形,倒是棱角依旧尖锐,里面东西混杂,却意外契合的塞满了许多空间。

  他想起有人大声对他说着“一起死”,尽管视野模糊看不清,但那是之前,包括现在也呼唤着他名字的那个声音。有够坚持的,他想,明明都走出那么久了,而且这个世界还是没有声音的。

  他想起有人抵着他的额头说“我永远爱你”,沐浴在光芒里的身躯化作秽土一般的灰烬,像是白砂一样穿过手心。属于那人的眼睛又开始酸涩而胀痛起来,或许是对它原主人的离去而哀悼或是他自己……说不出哪种更多。

  他想起自己站在那个熟悉的村落高处,曾经小时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月亮此时依然如此,但低头望去改变又是明显的,陌生的和熟悉的同伴站在身边,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而去。

  他想起有人再一次与自己并肩而立,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感觉并不讨厌,但是道路是狭窄的,他想,少年已经在漫长道路中收敛起了小小的蝴蝶,他仍是一个人在走。

  佐助已经不再去思考这是否是幻术的事情,他也有想起过伊邪那美,尽管没有经历过大概也是和这完全不同的。这或许不是什么单纯的幻术,究竟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无论如何只要不止步的向前走就好,如他小半生做的那样,宇智波佐助永远不会丢失自己的目标,无论那是什么。

  仿佛一个蠕动着的胃袋,本就看起来岌岌可危的世界用一种扭曲的姿态蠕动起来,就像有火在烤,所有的白色已经渐渐褪去,本来还能分明出黑白的空间化作一个黑色的球体,那正中贯穿着的是少年脚下的路。

  他想起得到了六道仙人力量的带土包裹着自己的球体,那样的坚固却依然为他们所击碎,但是这个黑色球体巨大的超乎想象,他甚至没能走到外壳的边缘,也不知还要走多久。

  毕竟这是一个世界,他想。

  击碎黑色就要置身其中,现在的佐助依然带着自己灰色、棱角分明的身躯在中心行走着,一个世界的异类,在没有方向的球体里依旧能明确的找到路的前方。

  其实真的是要离开这里吗?宇智波的少年突然响起了这个问题,这不是说不在前进——恰恰相反,向前行走的决心并未改变,只是不像之前那样想要回到那个色彩分明的世界。

  黑色看起来及其广阔,吞噬了白色吞噬了声音除却他,像是火焰燃烧过留下的灰烬,留下堪堪一片落进黑色的底下,佐助想起自己还有必须做的事情。

  穷尽一生也要做的事情。

  如果这是这个世界的全部黑暗,他想,我将在这里击毁它。

  然后成为它。

  这条路变得更加漫长、枯燥而乏味,并且一直持续下去,悄无声息。还好已经是一个人了,少年对自己说,孤独让他想起小时候,只是这个要更加久一些罢了。

  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障碍打断了他的思考,自从上一个出现在道路中心的影子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个突然阻拦在道路中心缓缓成型的东西让他暂时停下了脚步,但不会太久。

  仿佛缓缓成型的烟雾,太久置身于全部黑暗中的佐助一时没分辨出他的颜色,直到那个烟雾逐渐成型,好像不算精细的比划勾勒出同样棱角分明的一个人形立足于他面前。

  少年皱了皱眉头,准备如同往常一样劈开他继续向前,对方突兀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不适,那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颜色。

  他应该推开他,砍向他,燃烧他,他很清楚,也的确这样做了。

  只是那个影子是他这一路上见过最为固执的影子——刀刃划过的地方很快拼接到一起,火舌燃烧过的区域显得更加明亮。

  这让一路上已经少有起伏的佐助又一次感受到了升腾而起的情绪,围绕着心脏蔓延出线条伸向四肢百骸。他看着面前不屈不挠的站立着的影子,想起那个一直追逐在后,同样固执的声音,然后惊讶的发现那个声音已经不在自己身后。

  宇智波的少年抬头看向平视自己,说不出颜色的影子。

  这就是声音的主人了,他想,因为那个声音正在最接近的耳畔环绕着。

  这是徒劳,这个世界是没有声音的,尽管这样想着佐助仍为现在的处境感到了不耐,狭窄的道路让他无法甩开对方前行,也无法打碎对方,他除了恼怒别无他法。

  为什么就是不肯让开?

 佐助没有张口问,对方倒好像在不断地说着什么,可他又听不到。在无数次试图击碎那个影子,而对方又飞快的重聚在一起挡在他面前时,少年终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性,灰色蔓延在黑色的道路上像是划分自我区域的城墙,而对方亦是高耸不到的壁障。

  他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去想要推开那个不该属于这里的影子,这实在是毫无意义的做法。早在之前就尝试过,他是无法碰到影子的,就像是伸进装满砂砾的小桶,无论多么用力的拳头握住的都只会从指缝间流逝而下。

  如果烟幕一般就更是如此,还会让他感受到刻苦铭心的疼痛。

  只是这次那种虚无和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取而代之的是整只左手被什么包裹着的触感,他抬头看向接触的地方,那是一种滚烫却并不伤人的感觉,与火焰的烧灼不同,而此刻他灰色的身躯上涌现的火焰还在灼烧着两人的手心。

  影子还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惊讶归惊讶,在那短暂的一秒停顿之后佐助为这改变感到不安。影子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焦急的说着许多了,仿佛是平静了下来,在那不知名的耀眼颜色中缓慢而具有规律的开口,大概是在呼唤着相同而短短的字词。

  皱着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因为对方的动作而失败的佐助越发的用力起来,却还是无法挣脱那明明看起来不牢固的、属于影子的手心。

  力道并不大,只是恰好他无法挣脱开的程度。

  为什么这么执着?

  他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只是没有声音的世界听不到任何回响,只有嘴在张张合合,这很可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试图开口,就像是破坏了空间的某种规则,又或者是他本身的规则,整个视野仿佛都为之震动。

  过了一会他发现这不是错觉,以他们为中心的黑色所组成的世界剧烈的颤动起来,这与之前的变化和扭曲都不相同,像是从外力开始的挤压,让它不断震动着撕裂着,破碎的镜片一般延伸开裂纹缓缓扩散。

  佐助又一次想要抽回手,他得继续向前,这个世界正在崩塌,而他还要继续向前。

  属于世界的黑色碎片从他们的身旁落下,破碎在黑色道路和颜色不同的两人身上,那个影子并未松开手,仿佛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或许说这本就是他造成的。

  影子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什么,佐助发现那声音已经不止从面前传来,而是从天空,从世界的每一处,不,是从世界的外面传来,随着缝隙中透进来的光芒,那个声音连续不断的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那与之前都不同,是震动了整个世界的呼唤,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生怕他听不清。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黑色的外壳正在不断地崩塌,而他站在碎片的中央,看着属于天空本初的颜色投射下来,是久违的蔚蓝。 

  交汇的双手间突然传来的疼痛拉回了他的意识,转头看向温度传来的方向才意识到大概已经到了极限,可能是掉落下来的黑色碎片,可能是能量的相互冲击,再一次蔓延开来的黑色从手开始向手臂蔓延着。

  伴随而来的是要燃尽的疼痛。

  不,他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中心想,不。

  然后宇智波佐助又一次试图把那个影子推开,但那个影子却似乎快他一步——总是这样,被对方的力气用力拉扯了一把的少年在心里说,总是这样。

  在相连的、正在被黑色浸染的手还未完全失去力气之前,影子突然用力拉过他,那力气非常大,大的让他站立不稳趔趄向前,大的震碎了这个黑色世界的最后一点残渣。

  佐助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几步,视野中的颜色骤然扩大,直接撞上了那个闪耀的影子——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在这一刻仿佛它又不是了实体似的,好像一道光,又好像一道门,让他得以通过。

  眼前全都是光芒,充斥了他所能看到的全部,少年猛然想起了这个颜色的名字,是和那个影子身上一样的,因为在黑白世界中行走太久都快忘却的,再熟悉不过的金色。

  那是及其快速的一瞬间,最后佐助甚至没能看清影子最后的表情,但其实不看他也知道,那开合的嘴里呼唤的依然是那个十几年来,他早该听惯的声音和字眼。

  “佐助。”他听到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然后下一秒被包裹进成片的金色之中。

 

*

 

   宇智波佐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又因为全身上下每一处传来的疼痛而下意识的闭上抽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又回到这个世界,而之前呼唤他的那一声名字显得悠远起来,好像是许久又不久之前留下的残音。

  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能听到夜风的呼啸声,在充斥耳鸣的耳朵旁边呼啸着,还有细碎石头滚动的声音,甚至于远方辽远的鸟鸣——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颜色,漆黑的天空也充斥着各种色泽,躲在云层后久违的月亮发散着柔弱的光,这不如他刚刚看到的明亮,不过也让人感到熟悉的安慰。

   手部传来的剧痛与刚刚一样,他想起最后的那个影子,他也想起这里是哪里。瀑布落下的巨大声响和飞溅开来的水花声音清晰可闻,溅在皮肤上的冰凉和刺痛传入每一个感官,还有散落一地的碎石,不过不再是黑色。

  他侧过头,能够看到自己,还能够看到躺在自己旁边,那个其实才见过不久,现在又牢牢印入视野的人。

  纸盒被孩童抱与怀中,长路而后又延伸出一个宽阔的鲜明大道。

  “你终于醒了。”他对他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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